Thursday, August 02, 2007

口述歷史:從反殖到保殖

【本報訊】繼中環天星碼頭,保育兒童為捍衛皇后碼頭,再次以「社運式」的公民抗命抗爭,並成功霸佔電視傳媒全日大時段的新聞畫面,以及得到翌日印刷媒體的大篇幅報道。網上民間記者團體獨媒(InMedia)更全程貼身追擊現場,以圖取得保殖現場第一手的「話語權」及「書寫權」。

英國在七十年前仍統紿世界四分一版圖,殖民地遍佈南北半球。位於遠東的香港,開埠一百五十年來,因港英政府種種手段,顯著者如「行政吸納」,將社會精英整合到官僚結構,結果社會在戰後都市化的過程中,保持長期穩定,反對勢力未能形成對統治的威脅。除了五七年右派暴動及六七年左派暴動外,香港未有出現大的社會動盪。

市民陳先生向記者表示,他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就讀香港大學,是「國粹派」的一員中堅份子,後來四人幫倒台,他們一幫活躍份子也隨畢業而各散東西,不少加入港英政府、英資、美資跨國企業,發了達,「火紅年代」學運成為回憶。他自己在九十年代樓價高企時賺不少,於九七前移民加國,回流時卻遇上金融風暴,只能在一份左派報章謀個職位,沙士時被解僱,週日流連維園一帶。

陳先生不無感慨表示,當年火紅人士個個充滿理想憧憬,緊隨毛澤東路線,信奉馬列主義,反資反殖。現在回想,香港作為英國芸芸殖民地之一,其實是一個異數,沒有出現如印度的獨立運動。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,種種施政如設立廉政、有薪假期、公共醫療、免費教育、勞工保障,確立市民安居樂業的日子,為英國殖民歷史「省靚招牌」,反殖死灰已不能復燃。鄧小平要收回及保持不變的,便是這個「對辦」的香港。

陳先生淒然嘆曰,他一直留意天星和皇后碼頭的新聞,從昔日的反殖到今天的「保殖」,見證了三十年香港都市化以來的社會變遷。從前香港社運如保釣,是大議題,世界各地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,社運也是風起雲湧。法國六八年大罷工,反對戴高樂專制,新任總統薩爾科齊亦曾參與其中;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的美國反越戰運動,有胡士托作佈景,影星珍.芳達一呼百應將運動推上高潮,等等,伴著搖滾音樂和新浪潮電影,構造了一代社運的浪漫想像。

記者聽得出神,陳先生拍拍記者肩頭說,香港從來不是政治城市,年輕一輩絕大部份生活在溫飽線上,中國改革開放,國力崛起,可供社運使用的議題匱乏,發「社運」之幽情的年青人,聲言誓保兩座不具特色的殖民地建築,於發展就是硬道理的今天,已所餘無幾。時下後生不是在星巴克結社喪打PSP,便是在家中一支弓上討論區,保殖兒童不論在香港還是在世界舞台上,實屬罕見現象,政府應申請列為受保護動物或文化遺產。陳先生在此不忘大讚香港警方「夠pro」:「我看電視見到警方小心翼翼對付他們,唯恐傷了他們一汗毛;而一干『保青』一遭觸碰便大叫『好痛!』,面容扭曲,實於我心戚戚然也。」

陳先生補充,當他看見這樣的畫面,不得不感慨時代變了,當年左派動輒遭港英打壓,坐牢扣押是平常事。的確,現在要尋找生活的意義實在不易,稍為讀了一點書,便會容易想歪一邊,變得憤世嫉俗,或像他當年誤入歧途,遭人利用。陳先生說:「都是不讀書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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